第二章
清晨的陽光照進帳篷裡,鳴也跟著睜開眼睛。
「早上了?」鳴以睡眼惺忪的眼睛呆呆地看著前方,過一會才伸個懶腰,爬出被窩。
為了不把身邊睡著的灰髮少年吵醒,鳴特地放慢了腳步,把旁邊還在睡覺的小黑抱起,帶牠出去外面曬曬太陽。
「早上雖然出太陽了......不過還是好冷啊......」鳴打了個冷顫,「幸好昨天有遇到他們,不然我一定冷到受不了。」
雖然鳴從小住在寒冷的北方,但是習慣寒冷並不代表他喜歡寒冷。
騎兔一族的生活很傳統,所以整個村子的人基本上也不會太有錢,他們認為錢只要夠溫飽就夠了,所以自然也沒有多餘的錢可以住旅館,他們大多直接睡在樹上或是山洞。
鳴的家庭也是,父母給他的錢僅足夠填飽肚子,根本沒辦法找家旅店。
原本鳴已經做好打算在前往南方的期間都睡在樹上,但是直到昨天發生的那件事......
「小黑,你看一下這邊的樹,你覺得哪一棵比較堅固,在半夜睡到一半的時候不會掉下來?」
鳴站在一片廣大的森林中,此時的天色已接近黃昏,黑夜中的森林是最危險的,因此必須在黑夜來臨之前找到可以棲身的安全地方。
「......」名叫小黑的黑兔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些樹,好像完全不把鳴的話當作一回事。
「小黑,拜託嘛,我是很認真在問你耶......!」鳴抱怨到一半,忽然停了下來,全身開始緊繃,好像是感覺到附近有什麼危險的東西。
「小黑,你有聽到什麼嗎?」
小黑並沒有回應,正當鳴打算趕快找地方隱藏時,小黑卻早先一步攅出鳴的包包,跑向森林的深處。
「喂喂!小黑你要去哪裡啊?」鳴趕緊追了上去,由於小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,光靠普通的方式沒辦法很快追上,加上樹木眾多,所以鳴只好跳上樹枝,在樹枝間跳躍,避免在平地跑步時被樹枝絆倒的慘況。
雖然不是騎兔一族,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從小的時候身體能力也跟一般的族人一樣出色,因此像這種在樹枝間跳躍的動作難不倒鳴,很快的,他就穿過森林,在前面的一處空地發現小黑、一隻巨型犬型魔獸、以及......
一群苦力跟魔獸對抗的傭兵團。
會如此判斷為傭兵團是因為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武器,其中還包含了許多鳴從未見過的新型武器。
照理來說,擁有新型武器的傭兵團應該會獲勝,但是現在的形勢說明並不是那麼一回事,雖然現在看起來似乎免強保持在一個平衡點,不過傭兵團有越來越趨於劣勢的情況。
這時,隊伍裡發出一聲慘叫,一名手持雙刀的褐髮少女被魔獸的前腳打飛了出去,重重的摔在地上,手上的雙刀也無法握住,也跟著掉落到一旁的草地上。
同伴們見狀,雖然很想上前關心,但是現在他們連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,只好一邊祈禱少女平安,一邊努力與魔獸奮戰。
「副、副團長!快撐不住了!我們要不要先撤退!」
「笨蛋,現在撤退我們還叫做托里茲大陸上最強的傭兵團嗎?」
「可、可是......」
「吼啊啊啊啊啊——!」
震耳欲聾的吼叫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。
魔獸張開血盆大口,森白的利齒露出,像是在向傭兵團宣告死亡的消息。
「不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!」距離魔獸最近的女子首先叫了出來,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恐懼。
這聲慘叫讓原本努力假裝不害怕的其他成員內心產生了動搖,恐懼的冰冷感覺很快地就竄進他們的心裡,他們緊握武器的雙手開始發抖。
很快的,他們的情緒開始潰堤了。
「我不想死啊——!」
「哇啊啊啊啊——!」
他們有些人不是逃跑,有事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,只剩下極少數的人沒有動搖,依舊對抗著魔獸。
「可惡啊......那些人也太沒用了吧?又還沒分出勝負跑什麼跑?」手持長槍的金髮少年忍不住抱怨。
「那些大人的覺悟還不夠呢,就讓我們來收拾這隻小狗吧!」手持長弓的紅髮少女將弓拉滿,等待著發射的時機。
「可是......哈......牠很大一隻耶.......有那麼大隻的小狗嗎......?」一邊打呵欠一邊射出匕首的銀髮少女幽幽地吐槽著自己的同伴。
「反正都是狗,這麼計較幹麻?」
「好了啦,這種時間還鬥什麼嘴?對付敵人比較重要!」手持大刀的灰髮少年警告著不專心戰鬥的同伴。
這時,魔獸舉起前爪,想要攻擊少年少女們。
「要來了喔!」金髮少年的聲音聽起來躍躍欲試。
「交給我吧!」紅髮少女舉起拉滿的弓。
「了解......」銀髮少女的雙手拿著滿滿的匕首。
「我會盡全力的。」灰髮少年高舉雙大刀,打算一口氣將魔獸的腳掌削下來。
「喝啊啊啊啊啊啊——!」少年少女們正打算使出攻擊時,一道黑影閃過他們與魔獸之間。
魔獸的動作停了下來。
「诶?」眾人疑惑。
正當他們搞不清楚狀況時,魔獸的身體開始出現大量切口處,並從切口處噴出許多鮮血,帶有腥臭味的血液四濺,噴的到處都是。
魔獸的身體在瞬間變成了好幾塊肉塊,散落一地,原本的樣子已不復在。
「怎麼回事......?」首先回過神來的是金髮少年,他正在用手捏著自己的臉頰,好確認是不是作夢。
「魔獸......變肉塊了?」紅髮少女也用手捏著臉頰,只是捏的對象並非自己,而是一旁的銀髮少女。
「......」銀髮少女沉默不語,一雙睡眼惺忪的藍色貓眼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。
「天啊......剛才的是?」灰髮少年同樣也是一臉驚訝。
「你們沒有受傷吧?」
一道陌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,眾人馬上將頭轉向聲音方向。
一位黑髮、全身衣物都是黑色的少年,手持沾滿血雙的雙刀,用清澈透明的青色雙眼與眾人四目相對。
這身全身黑裝扮,讓他們忍不住想到夜晚。
「唔......」鳴瞄了一眼手中握住、沾著鮮血的雙刀,表情有點不好意思,「啊......對不起,擅自借了你們同伴的武器使用,我會洗乾淨還你們的!」
「你......」首先開口的是裡面看起來較成穩的灰髮少年,「是誰啊?」
「對不起,我沒注意到我還沒報上我的名字。」鳴微微的鞠了躬,「我叫做鳴,正在前往托里茲的路上。」鳴一邊介紹,還不忘把旁邊的小黑抱起來,跟大家的招呼,「這隻小傢伙叫做小黑。」
「牠跟你長得好像啊......」紅髮少女反射性脫口而出。
「我叫做塔西恩。」灰髮少年也做了自我介紹。
「我叫做維娜,請多指教。」紅髮少女展開了一個甜美的笑容。
「米菲。」銀髮少女簡短的介紹了一下,看來她很不想在這種時候多浪費一絲力氣。
少年少女中,三名都已經做了簡單介紹,只有金髮的少年遲遲沒有開口。
「提維斯,你怎麼了?」
名為”提維斯”的少年首先瞪了一眼鳴,接著臉色難看的開口,「你這傢伙......是”騎兔”,對吧。」
「提維斯,沒證據就別亂說!」塔西恩在一旁勸到。
鳴頓時在心裡倒抽一口氣,但是臉上的表情並沒有變化。
他知道......?!他是怎麼認出來的?!
雖然心裡小小的驚訝了一下,但是鳴隨即恢復冷靜。
這個答案說是正確,但又不正確。
自己只是被騎兔一族撫養長大,但是完全沒有血緣關係。
「不......」在考慮多種答案後,鳴決定先隱瞞這段奇妙的關係,「我只是經過很多鍛鍊後,身手比一般人好而已,而且我的小黑他只是一般的兔子,並不是騎兔所騎乘的大兔子。」
「而且騎兔一族不是已經面臨嚴重的情況嗎?應該不會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下出來送死吧。」
提維斯原本想反駁,但是他稍微想了一下後,臉部的表情放鬆,剛剛散發出的敵意也跟著消失,並且一臉歉意地伸出手,「對耶,你說的沒錯,抱歉,是我不夠成熟,我為我的幼稚行為向你道歉,我叫提維斯,以後請多關照。」
「嗯......」鳴也伸出手,跟提維斯握手,「不過......”以後“是什麼意思?」
「鳴,」開口的是維娜,直呼本名的她看來是一個十分大方活潑的人,「我們的目的地也是托里茲,不如跟我們一起同行,如何?」
「可是......這樣會給你們添麻煩的。」
「......你的寵物同意喔......」米菲的聲音幽幽地從後方傳來。
眾人回頭,只見小黑舒舒服服地窩在米菲懷裡,一副不想離開的樣子。
「喂喂......小黑,這樣子很沒禮貌,快過來啦......」
不過這句話被小黑徹底地無視了。
「好吧......」鳴徹底的投降了,「那到托里茲的期間請各位多多關照了。」
晚上的森林靜悄悄地,除了風吹葉動的的沙沙聲、以及貓頭鷹的叫聲以外,並沒有出現其他的聲音。
傭兵團一行人在森林裡的一塊空地紮營,晚上的森林太危險了,不可能行動,再說他們也需要充分的休息,畢竟白天經歷了一場驚險的戰鬥。
或許是因為年齡相近,鳴跟白天對話的少年少女們在同一個火堆圍成一圈,談談彼此的事情。
他們聊得很開心,也在這時更熟悉對方。
「原來鳴你是北方那裡出生的啊,難怪那時候聽到名字時感覺有點奇妙。」溫暖的火光照在維娜的紅髮上,感覺像是火在燒。
「嗯嗯,沒錯,雖然我是被領養的,但是父母都對我很好,也教我各種的體術。」
這部分鳴有稍稍的避開敏感的字眼,用另一種字句說著他的身世。
「那為什麼你們會加入傭兵團呢?明明還很年輕。」
通常這麼年輕的普通小孩不會自願投身於血腥的傭兵生活,一定事發生了什麼事,才會讓提維斯他們拋棄青少年該有的純真。
聽到鳴這麼一問,維娜等人的臉瞬間沉了下來,尤其提維斯的臉最難看。
「對不起,如果不想回答的話也沒關係!」糟了,好像戳到對方傷口了。
「沒關係,我們早就已經面對事實了,所以不介意。」塔西恩對著鳴露出微笑,但是鳴總覺得他的微笑充滿了哀傷。
「我們可以告訴你,畢竟你也跟我們說了很多你的事。」維娜則是擺擺手,拍拍鳴的肩膀,示意他別在意。
米菲依舊只用一雙充滿睡意的藍色貓眼盯著鳴看,沒有說一句話。
「那就我來說吧。」提維斯抬起頭,看著鳴,「為何我們會痛恨騎兔一族、為何我們會從事傭兵這種血腥的工作。」
「因為......。」提維斯稍稍的停頓一下,像是要把情緒整理好,接著,下定決心的開口,「我們的父母,就是死在騎兔一族的手上。」
「他們甚至在這幾年間,舉辦活人祭祀。」
「!」
鳴只覺得胸口好緊,呼吸困難,他甚至不知不覺的揪緊胸口的衣服。
怎麼會......不可能......不可能......。
活人祭祀......?!
「鳴?」一旁的塔西恩察覺到鳴的異狀。
鳴並沒有理會塔西恩的叫喚,只是瞪大眼睛,看著提維斯那張被搖曳火光照著的臉。
但是他只覺得那張臉越來越模糊......。
越來越模糊......
最終,他的視線回歸黑暗,身體往旁邊倒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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